多年前,三舅在某单位担任一把手,工作忙,找他办事的人也多。
大学毕业那年的一个周末,我来到三舅家,想要他帮我安排个好工作。在众多侄子外甥中,三舅对我一直赞许有加,说我从小学习好,有理想,长大后一定会出人头地,我以为安排工作这件小事他一定会满口答应的。谁知三舅听了我的请托,脸色凝重地说:“这个忙我不能帮你!”我惊讶地望着他,正要询问原因,他摆摆手阻止我,继续说道:“你这么年轻,又有文化,不管分配到哪里,只要踏实肯干,吃得起苦,一定能干出名堂来的!”
当时,三舅的这番话不但没说服我,反而让我觉得他这是唱高调,假清高,不讲情义,他早年上学没钱,还是我妈妈省吃俭用资助他的呢!对身居要职的三舅来说,这只是件举手之劳的事,他打个招呼就能办妥,可他却不肯帮我这个忙。
我赌气地起身要走,舅妈拉住我说:“快到中午了,吃了饭再走吧。”
我正犹豫着,这时门外传来“咚咚咚”的敲门声。舅妈过去打开门,进来的是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子,个子不高,有点胖。进门后,他对坐在沙发上的三舅毕恭毕敬地打招呼,看到我,也微笑着点头示好。我看到他手里拎着个大礼袋,鼓鼓囊囊的。我心里说:“都说三舅为官清廉,今天我倒要看看是真是假!”
三舅抬头望了望中年男子,指着他手里的礼袋问道:“你这是?”那男子轻轻地将礼袋放到茶几上,说:“胡局长啊,您看我在单位都干这么多年了,还是个副科长……”那男子的话还没说完,三舅就明白了他的意思,我见他皱起眉头,面无表情地说:“老李啊,我劝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,不要老想着走捷径,这样不好!”
那男子脸刷地红了,连连点头说:“您说得对胡局长,我一定好好表现,争取干出成绩来,不过还得请您多多关照啊!”
“不能说是请我关照,单位人事调整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,我们会严格按照相关程序来办!”
现场气氛一度比较难堪,三舅端起茶杯喝茶,中年男子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,识趣地站起来准备告辞。三舅叫住了他,指着茶几上的礼袋说:“把这个带回去!”中年男子忙说:“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,胡局长您就收下吧!”三舅表情严肃地说:“不管值不值钱,我都不能收,你就别为难我了,拿回去吧!”中年男子听了,只好提起礼袋,一脸尴尬地退出门去。
那一刻,我对三舅的抱怨也烟消云散了。
经过多年努力,我已经成了单位主要负责人。我常去三舅家串门,退休后的三舅爱上了国画,他最爱画的是荷花,还送过我一幅《冰清玉洁荷花图》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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